我叫林美好,但我的人生不算太美好,直到退休我才知道原因是我老實巴交了一輩子。所以,我以前不相信「老實人吃虧是福」這類「鬼話」,現在更不相信「忍一時風平浪靜、退一步海闊天空」的「傻話」。這要從我辦理退休手續開始:
我對不起林美好這個好聽的名字。出生時平庸的父母希望我將來擁有一個美好的人生,不要跟他們一樣苦兮兮地混在鄉村。可惜的是,在我漫長的人生旅途中,「美」和「好」這兩個詞都巧妙地繞開了我。我的長相中等偏下,身材是那種不討喜的矮胖型,老天爺給我關上了一扇門,同時把窗戶也關上了,我的學習還不好,人緣更一般,婚姻很普通,工作上一地雞毛,老實、膽小、怯懦,用單位領導的話說,就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P來的老實人。
我沒上好大學,沒學好專業,沒進好單位,一輩子就從事簡單普通的財務工作。又因為太老實、不靈光,有時候腦袋還不轉彎,氣得領導經常敲打我說,原則性太強,靈活性不足。其實,我也不是不明白,領導經常拿一些不合規的票據入賬,「精明」的會計裝傻,睜一眼閉一眼,只有我始終堅守做人做事的底線,嚴格按照規章制度審核,不合規的票據休想在我這里「過手」,徹底得罪了單位領導。
凡是當上領導的都很有城府,他知道我的業務精湛、工作較真、嚴格把關,挑不出大毛病,就拉攏財務部門其他人員,采取優化崗位的「小動作」,把我給「優化」掉了主崗,調整到冷門的財務資料管理崗。
這種崗位在單位劃歸「低級」工作,工資獎金系數最低,關鍵是封殺了向上晉升的通道。這種崗位就是安置閑人的,毫無晉升的希望。領導背后說私活,林美好不開竅,跟咱們不是一路人,我就是要把她打入「冷宮」。
我在這種「冷門」崗位上被邊緣化了很多年,對別人沒有任何威脅,也不產生競爭,再加上我太老實巴交,膽小怕事,不想得罪人,所有,領導和同事都愿意欺負我。比如,大年除夕需要值班,肯定安排我;績效考核需要一個墊底的,那個人一定是我;遇到出力不討好的雜事,誰都不愿意去的時候,一定派我去。欺負追上門,欺負老實人到家了。
我天生就是一個老實巴交、平庸普通的人,對我的這輩子就認命了,所以,我把所有的委屈都咽進了肚子里,騰出精力放在家庭上,把普通的日子也過得熱氣騰騰的。照顧雙方老人,關照孩子的學習成長,老公雖然很普通,我也盡量輔佐他去闖自己的事業。這些事情好歹分解了我的精力,否則,我憋在冷僻孤獨的資料室里會瘋掉的。
一晃就混到退休的年齡,這期間單位領導換了兩三任,個個都欺負我欺負習慣了,也可能我就是那種軟柿子吧,誰都想捏一把,反正欺負我沒有成本,也沒有被反擊的代價,白欺負誰不欺負呢?尤其是最后一任領導胡主任,更是獨斷專行、膽大妄為,很多業務都摻雜了他的私利,他跟部門人員形成利益小圈子,能瞞過別人的眼睛,但瞞不過我這位老業務的眼睛,我從整理的財務資料中就能看出蛛絲馬跡,只是我不想招惹是非而已。
在我辦理退休期間,正巧經歷一次考核評價,需要有一個人被打C檔,按照常規,稍微有點良知的部門都不會給臨退休人員,可胡主任不想得罪他們利益小圈子里的任何一個人,串通起來給我打了C檔,傷害性和羞辱性都極強。這件事我本身就難以忍受,壓倒駱駝的最后一個稻草是一件微不足道、但非常惡心的小事:
我上午辦完退休手續,想中午吃完午飯,下午就離崗回家了。結果,我去食堂吃飯,發現我的飯卡刷不了,食堂人員讓我交20元才能進去吃飯。我當時就快氣瘋了,欺負人也太惡心了吧。我去找胡主任評理,胡主任說,現在實行降本降費,要從細節抓起,在職人員才能免費吃食堂,其他任何人都要交錢,你既然退休了,就要帶頭執行降費制度啊。
我胡主任這麼一說,反而一點兒也沒生氣,哀莫大于心死,頓時覺得渾身輕松,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,既然人情冷暖薄如紙,那麼就別怪我撕破臉皮了。我扭頭就走了,回到資料室把鐵皮抽屜鎖好,拿走鑰匙走人了。後來,胡主任果然給我打電話,氣急敗壞地指責我為什麼帶走鐵皮柜的鑰匙?我說里面有一些物品,等我有空再去取,以后再說。
胡主任哪會把我放在眼里啊,威脅要撬開我的柜子,我回懟道,里面有重要物品,丟失了你要負責!胡主任自作聰明,到紀檢部門狠狠告了我一樁,說我違反紀律,私自帶走柜門鑰匙,讓紀檢部門見證,他要當眾撬開柜門,保證工作正常運行。
紀檢部門見證,部門同事在場,胡主任找來開鎖匠當眾撬開了鐵皮柜門,里面什麼私人物品也沒有,就放了一個檔案袋,上面寫著胡主任小圈子違規證據復印件,原件已寄往上級部門。胡主任當場傻眼,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,自作自受,多行不義必自斃。
PS:林美好委屈了一輩子,終于在退休之后才敞亮了一次。林美好的故事告訴我們:老實人吃虧不是福,否則,老實人一定福如東海。這個世界上,老實人掙扎活在底層,小人惡人反而混得風生水起。馬善被人騎,人善被人欺。
PS:老實人的共性是膽小怕事、不敢反擊、也不會反擊。軟柿子好捏,欺負老實人的成本最低,這就是性價比最低的底層邏輯。所以,做人可以老實人,可也要堅持一個原則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禮讓三分,人再犯我斬草除根。林美好只是后悔,早知道這個道理就好了,打得一拳開,免得百拳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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